金叶女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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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1/3/25 2:35:00

我看见两方池塘里的败荷的时候,正在匆匆走向教学楼。

说是两方,严格意义上并不十分妥当,或许称为两隅要更好些。校园里有一弯浅浅的塘,绕过一方小小的绿地,似一条绸带轻轻拂过。塘里的水是盈盈的浅绿色,以至于并不能一眼望穿它;本来这塘是不该有什么故事的,可在那东北角,却偏偏抹出两隅巴掌大的地方,种起了密密的荷——

在盛夏时节来到这方校园的时候,我并不曾怎么留意这两隅荷塘,在南国的阳光里,这几株稀松平常的荷叶委屈在角落里,甚至被那塘边高大繁密的树笼罩着,一点也没有接天莲叶的磅礴。等到这深冬的时候,周遭的绿叶在煦日和风里依旧盎然的时候,无心的一瞥,塘里的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凋尽了。

深棕色的残叶蜷曲着,笼成一朵朵喇叭似的,无精打采地低垂在深棕色的残茎上,若是偶有风从廊中吹来,那叶便轻轻地晃两下,发出难以察觉的“簌簌”的响动,像是一声声困倦的哀叹。还有些残茎是光秃秃的,或是和那凋尽的残叶一同漂浮在水面上,那折断的或是勉强立着的茎,就像那古战场上未清的残箭杆儿,讲着无人听的故事。偶尔一两片还绿着的荷叶耷拉在水面上,却也是一副呆滞而沉默的模样。连那水面也是脏兮兮的,在那映出高楼的水面上,浮尘、或者是败荷碾成的齑粉,就这样一遍遍无聊地浮游着、晃悠着,更难以吸引旁人的驻足了。

深研院校园里草木葱茏,各式各样的树也多极了。说实话,南国的树大多数我并不怎么认识,这些常青的树种对我而言陌生极了;再加上若是在冬天里以叶辨树,除了几种特别明显的,大多是容易糊涂的。这其中有两种是很相似的,一种叫做凤凰木,一种叫做南洋楹,这两种树干都可高抵云霄,但叶子却又都娇小可人——南洋楹的叶子密密地梳成一枝枝穗子,而凤凰木梳成的穗子却疏得很——疏倒不是说叶子少,而是每一片叶子细得似针一样,望过去便觉着那穗子上的叶儿有了明显的空隙。第一次注意到凤凰木的时候,我还以为这是某种松树,可得知了它竟带着“凤凰”的名字时,顿时觉着它可爱了不少。

南国的阳光滋润出的巨人,除了这树干高耸的树,自然也有树叶宽阔的树。就在荷塘旁就有几株椰子树,椰子树干并不怎么高,可却都张开着一片片硕大的扇子,就像是凤凰木的穗子被放大了几十倍似的。一枝枝锋利的叶规整地排在一支修长的叶茎的两侧,就像那蒲扇上撑开的一根根纬线一样。离这最普通的椰子树几步远,还有狐尾椰子和大王椰子两种,可相比之下,它们俩的树干高得很,可叶子就娇羞多了,在树冠上聚成了一团。有着傲人的大叶子的,除了椰子树,还有旅人蕉。与芭蕉不同的是,旅人蕉硕大的叶片是左右紧密排着的、匀称的、有着一道道明显的隔断的。池塘边的旅人蕉总是将黢黢的阴影投向水面,竟生出一股寒意来。

当然,在这校园里我也见到了几位老朋友。初中校园的西门外有一排乔木女贞,在夏天结果的时候,若是你从树下穿行,一不小心树上就会掉落一个果子来,在衣服上蹦出黑色的浆液和裹着的核儿——语文老师说,知道了这是女贞,便开心地把玩衣服上沾着的这可爱的浆果——我第一次听说这东西有着黑色的浆液时莫名觉得厌恶,可世事变迁后,如今却企盼不到这来自自然的惊喜了。说到女贞,这里的行道旁,则广泛地栽植着灌木金叶女贞——看起来好像两种植物关系不大,不过有时候即便是个相同的名字、也会给你带来错觉和想不透的谜题。除了女贞,就更不必说玉兰、紫薇、海棠——这些早已经是我笔下的常客,在校园里的相逢倒并不十分惊讶。

在很早以前也读过一篇写南国木棉的散文,印象颇为深刻,这次竟也发现好几株木棉,和好几株又被叫做吉贝的爪哇木棉。芒果树、龙眼树、红豆树这些听上去便很耳熟的树种在校园里似乎也零散地种着几棵。灌木除了*绿相间的金叶女贞,墨绿色的木犀榄、深紫色的红花檵木、一簇簇长叶的铁线蕨,都茁壮地成长在校园里。至于蝎尾蕉和羊蹄甲,竟然在这个季节里还盛放着花朵,鹅*或是紫红色的花,显得尤其夺目。

校园里生机盎然极了,而深圳也生机盎然极了。我常在午后骑车去大学城游泳,西南方的太阳照着游泳馆的玻璃侧墙,投在泳池的水面上,若是位置恰到好处的话,我便能在水底里看到透亮纯粹的阳光和映在池底瓷砖上摇曳的光斑——这总是会让我很兴奋。这和煦的阳光在冬天里总会给人对美好生活的无限向往、乃至贪恋,可惜的是,它并不常有,有时也吝啬得很——大部分时候,你并不能摸透这太阳的心思。

在去游泳馆的路上,会经过一条很陡的上坡路,有时候惰怠的时候我会锁上车步行去。也只有步行的时候才会注意到,这条上坡路两侧高大的榕树早已生出庞杂的根茎,很多粗硕的根茎顶出了地面,把人行道上的地砖顶起了一条又一条鼓包,把这人行横道截出一道又一道的坎儿。就像那不会被人注意到的败荷一样,这里似乎也没有人注意到——可我却很是期待这根茎在漫长的生长、在汲取到充沛的营养,在荷花反复开败的、不知何年的循环之后,彻底顶开这地砖的束缚——我会相信这种自然的力量,相比砌好的一块块地砖而言,这种力量才是大自然的使然。

从古至今,诗人和文人们都爱歌颂阳光、歌颂生机勃勃的力量。尤其在这样一座生机盎然的城市里,那蓬勃而昂扬的、永不停止的朝气谁又不喜欢呢?就在这校园里,生机恣意地撑破着我的视界,目光之所及,各式的花草树木绚丽地迎着阳光、舒展着不一样的叶子。也就在那绿荫里,在那旁人并不留心的角落里——

就在我的路上,我看见两方池塘里的败荷。

我停驻下来,看着这败荷的残茎残叶,心中竟涌出一阵持续的哀伤。沉默后,我又继续一个人踏上了我的路。

姜伟峰

一晌贪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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